石头又记散文
说起虽近荒唐,细按颇有趣味。原来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,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、见方二十四丈大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。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,单单剩下一块未用,弃在青埂峰下。谁知此石自经锻炼之后,灵性已通,自去自来,可大可小。因见众石俱得补天,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,遂自怨自愧,日夜悲哀。
一日,正当嗟悼之际,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,生得骨格不凡,丰神迥异,说说笑笑来至峰下,坐于石边高谈快论。那僧托于掌上,笑道:“形体倒也是个灵物了,只是没有实在的好处,须得再镌上几个字,使人人见了便知你是件奇物。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,诗礼簪缨之族,花柳繁华地,温柔富贵乡那里走一遭。”石头听了,因问:“不知镌何字? 携到何方?望乞明示。”那僧笑道:“你且莫问,日后自然明白的。”说毕,便袖笼了这石,同那道人飘然而去,竟不知投奔何方……
书读至此,忽然想起一人,便将这第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石头搁在一边,更不管那一僧一道是何方高人,究竟去了哪边。
我想起的一人,断不是金云兄,却又与他脱不了干系。起因倒是简单,金云兄年前送我一本画传。
画传主人甚是蹊跷。一露峥嵘,便是浓眉开道,只是眼镜却派了夹鼻梁的用场,活脱脱是一道具;堆泻的长发,分明是用的焦墨;一处额头两处眼白权作三处飞白;更有数缕烟雾拂面,说不清是来自仙境还是尘世。
传主的形象是熟稔的,让我想起了老狼抑或郭峰的大概造型。这种一厢情愿的说法,太过粗略,自然不如“瘦梧”来得诗意,更不如“卖画买花堂主人”来得直接,来得直奔主题,通彻明了。
传主的画有他的意思。其实这与我无关,他绘画的时候,我又不在他身边,如何走锋,还是不要外传,我也不便妄议。
金云兄看的是门道,却将热闹丢却给我。
传主的画里总是有一处会动,像是里面有个精灵。也许这就是我唯一能看到的热闹。
画里凡是有动物的,眼睛一定是动的,是靠一股神催生的。当然也有例外,有几处画的是打瞌睡的人物,眼睛自然是不动的,让人担心的是那人的头颈,总觉得撑不了多久。
这种热闹,似乎在每张画里都能找到。有果实的树,总有一个果子会掉到地上,让我变得小心翼翼、提心吊胆;好不容易有幅画里的'石榴给了我安全感,可那合不拢的嘴里含的石榴仔却要蹦出来似的。那幅兰花,总该心静如水了吧,却让人对那半折的叶子和含苞待放的花蕾,生出警觉。
看看,我光顾了热闹,却将《红楼梦》的开篇与传主有所联想的事情忘了交待。
金云兄送我画传的传主是石禅。但见那块石头上镌刻着八个字:“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。”